朱婷4年成长路:郎平一条微信让她痛哭 对伟大有了自己的标准

朱婷从球场上看到另一个自己,不同于那个来自农村超生家庭的13岁女孩,内向、迷茫。排球开发出了她的宝贵天赋——身体协调,球感好,有控制力,专注,肯用功又懂得把握力道。她天然地知道现实不易,不让不切实际的目标扰乱自己;她也明白理想的价值,无力时隐忍,盛名之下,又能勒住欲望。
2018年,又是一届世锦赛到来。成长中的朱婷,较之四年前,已经长成了更可依靠之人。在时间中的历练,让她实现了从尖锋到主将的平稳过渡。
划重点:
文/张蕾 车莉
朱婷也到了要改变的时候。
四年前,她还不是世界No.1。队伍也一样,站在重回世界之巅的起点上,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
“那时候小,什么也不想,大队员带着去打,也一直鼓励着自己,争取把自己的东西打出来就行。那时候也谈不上所谓什么心理压力,因为所有的压力都是大队员承担的。”
四年后,队伍世界排名第一,上个周期三大赛两冠一亚。而朱婷自己,早已享誉天下,也不得不接受所有队伍的针对。
“今年的世界联赛香港站后,就觉得自己的打法和战术上可能需要一些改变,做一些新的尝试。”朱婷说,“不得不琢磨。不像之前,抬手就可以打。现在比较费力,需要多动脑子、多用一些手法。”
2018年世锦赛上的中国队队长、世界第一主攻手朱婷,再也无法打得酣畅淋漓,但依然是队伍取胜的关键。
“(情况)好的时候,该打还是需要打;但该吊(球)的时候也要吊,也是为自己储备一些体力,积累更多的经验。有的时候,错开节奏打,可能效果更好。”
她自己不说,其实有目共睹的是,她更加全面了——一传的质量、防守的意识和范围都在提升。赛场上多来回球的较量中,她常能在第一时间救起你以为肯定飞了的球。
“你都快变成保障性主攻了。”在北仑集训的时候,我们聊起一个月后的世锦赛,以及朱队的成长和转变。
“没有……这个还差一点。但是我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更全面的(表现),因为今年队伍老队员少,新队员多,需要我做的东西相对更多一些。但我又是从小队员过渡来的,可能需要一个时间(来适应和完善)。”她依旧是不会把话说满的习惯,但在领会和执行方面,向来都是得满分的。
“平时她们说我说得很少,但自从2016年之后,好像说得会多一些。场上郎导也希望我多招呼一些,让袁(心玥)我们几个带着。大家遇到困难的时候都在想自己的问题,因为经验和年龄都不到,可能在钻自己的牛角尖。这个时候需要我们多站出来,多说,多做一些(鼓励、提醒),其实也是向大队员学习。为什么女排一直在传承?就是这种精神。”
世锦赛上的表现证明了,成长中的朱婷,较之四年前,已经长成了更可依靠之人。在时间的历练中,她实现了从尖锋到主将的平稳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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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场上的朱婷尽显霸气
贵人
推开训练馆的门,刘宏招呼着说:“来看看,我们这就是,大浪淘沙。”
河南省体校的排球训练场和篮球场一布之隔。27个打排球的女孩身体条件不一,但都红扑扑的脸,把球打得砰砰砰。同一块场地,女排练完便轮着男排练。
刘宏是朱婷的启蒙教练。13岁的朱婷在县城中学班主任的建议下决定练体育,去了周口体校,排球出身的校长夏陆海觉着她是打排球的料,但市里因为金牌战略放弃了难度大的集体项目,没有排球可练。辗转来到刘宏面前的朱婷瘦瘦弱弱,但协调性很好,技术动作学得很快,“有点像真正把那教科书上的东西搬到实战当中”。
因为中国女排里约奥运夺冠和朱婷的明星效应,这两年,河南省体校女排队的报名人数翻了一番。有的孩子原本上着普通的中学,因为喜欢女排,非央着家长送来。
“也是多条出路,多个特长。”刘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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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婷和启蒙教练刘宏
她明白竞技体育的成材率之低,从教二十五、六年,她只见过一个朱婷,这里的学生能输送到省队并打上主力,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河南省运会,也不是每个省内中型以上城市都能派出排球队,体校有的时候便会给个别城市“支援”。
“能增加排球的普及率,也挺好。”学生增多,刘宏的工作量就会变大,但她还是乐于见到这种“后朱婷效应”。
排球场的墙上贴着朱婷2015年随国家队获得世界杯冠军的照片,还有“我运动,我健康。我快乐,我受益”的标语。
她现在还常跟学生们说起那个最令她骄傲的学生:“我带着朱婷训练,仿佛自己都年轻了十岁。就是带着特有激情,她自己也努力,她那个悟性,你教她个啥,她会举一反三,让你觉得可高兴,确实从心里面喜欢。”
在体校,朱婷创造了十几天从普通班转到运动班的火箭速度,刘宏爱才,想着运动班的伙食能稍微好一点。即便如此,运动班每天十五六块钱的饭补还是不够。刘宏几次看到朱婷分明没有受伤却一瘸一拐的,送到医务室检查,说是“生长痛”——营养跟不上身体的快速发育。
朱婷成名后,相关报道提到她在体校一年后实现到专业队的跨越,都提到刘宏锲而不舍地推荐,是因为“不想误了这棵好苗子”。
其实,刘宏的出发点母性大于教练性:“就是觉得让她去那能吃饱。”虽然她知道这个孩子学得快并且刻苦,“但是我非常清楚她的技术,她的身体,专业队看不上她。”
朱婷刚练了一年,专业队以往都倾向于收更成熟的球员,“在你那再练二年”。几次三番,刘宏终于让二队勉强同意收朱婷为“观察”对象——每天在体校上完课,再到省二队训练,也就能吃上运动员灶了。省队收下朱婷后,再没人跟刘宏交流过之前顾虑的种种,刘宏觉得这是个不需要探讨的问题——谁带朱婷,都会喜欢。
“她这一路走过来有很多贵人,我可能是她贵人当中一个吧。那会儿不会想到朱婷有今天。那时想得很简单了,就是喜欢这个孩子,就是想让她去能吃得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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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婷与启蒙教练刘宏走红毯
2016年体坛风云人物颁奖,邀请了几位运动员的启蒙教练,朱婷带着刘宏走了红毯。
“她说,教练你跟我一块儿,我说好。她就一直拉着我的手。”刘宏说,“朱婷真的是知道感恩的孩子,我当时出于那样的心情帮她迈出了第一步,后面肯定是她自己努力。她一直都记着呢。她很聪明。刚出名时,有的说这个是她启蒙教练,有的说那个是她启蒙教练,朱婷不发声。我也可清楚她让我去走红毯的目的是什么。从出发就一直拽着我。如果我自己去走,谁认识你是谁啊。主持人说,中国女排出来了,这是朱婷,朱婷旁边是……他翻好久那个主持卡才知道是谁。”
在颁奖礼上,张斌采访几位启蒙教练时,带去了最佳教练员的奖杯。刘宏头脑一闪,觉得那是郎平的奖杯,情不自禁地亲吻了一下。她也享受到了中国女排的荣光。
体制
河南省体校、河南省省队(部分)和郑州大学体育学院在同一块校园里,只是体系、场馆、待遇各自独立。
还在体校的时候,每次上下训练进出场馆的时候,朱婷和小伙伴都会路过省队,耳边响起教练的话:你们以后要是训练得好,就进这里边,省队什么条件都好。朱婷看到有队友先进了省队,心里会想,“争取一下(进省队),可能是个比较好的地方”。
那时的朱婷一心一意地把排球当出路,好过在家干农活,也好过去城市里打工,那时候没有更长远的想法。
“看了广州亚运会之后,才有了一些想法。”那次比赛,朱婷看到国家队翻盘赢了韩国,15岁的她知道了还有国际赛事这么重要的东西,意识到了有更高的路径可以去攀登。
随着一路被选入国少队、国青队,“当时也觉得进去了(国字号),算是完成了(人生目标)。想过进国家队,但没想过能这么快。”
“她等于是一步跨了两个台阶。”刘宏说,“我觉得她进到国青以后,应该就慢慢地觉得自己选这个项目是选择对了。”
但随着眼界的扩展,朱婷最迷茫的时期也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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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宏(后排左四)招呼现在的学生一起合影,希望外界的关注能够激励她们。
河南的排球发展水平在国内处于中等偏下,在这样的集体运动中,个人能力无法挽救全队。朱婷在省队尽心尽力,但也渴望到更高水平的队伍提升。
“这就是体制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们也探讨过。只是探讨,她的一种发泄,我也可以了解她的想法。但是这种政策谁能左右?确实也左右不了。就培养出的这一个宝贝(不可能放走)。”刘宏说,“那会儿可担心她。每次我给她发微信,我们两个聊的最多的时候就是我担心她了,我说千万不要受伤,要做到心里有数。确实是累,前排后排都是她,但整体水平还是这样。 ”
最苦闷的时候,刘宏看着朱婷“两眼含着泪”,“但是(眼泪)也是调剂。因为她想出去的时候已经出名了,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关注)……又不能大吵大闹表露出来,只能藏在心里。”
2014年,朋友推荐朱婷看李娜的自传《独自上场》。“我想转会期间,他们推荐我去看这本书,(说)‘看了会想造反’。但我觉得没有。李娜的性格,确实是很豁达的,很开放。我看的最多的是她在德国做手术,手术期间的内容。运动员最担心的就是伤病,其他的很多事情都可以排在后面……”
从小成长在体制里的刘宏明白,体制与个人发生矛盾,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是没有解决办法的。但是,“她可能会耐心些,耐心地寻找机会,靠实力来证明自己更强大。”
房子
里约奥运会前,刘宏和周口体校校长夏陆海颠簸了一路来到朱婷老家,周口市郸城县秋渠乡朱大楼村,大家共同举杯,为朱婷祝福。
郸城人爱说“三穷”,全中国,河南穷;全河南,周口穷;全周口,郸城穷。出租车司机拉着我到了朱大楼村,又加了一穷:全郸城,这里是最穷的了吧?
里约奥运会后,村里的水泥路修到了朱婷家门口,村民称在朱婷家附近新修的两条路为“朱婷一路”“朱婷二路”。出租车司机原本以为都是好路,即便刚下过雨也可以畅通无阻,结果还是在从乡里到村里的路上,在几个村交界的地段,遇上了大坑积水的土路。
土路沿着黄姑河而行,后者是豫皖界河,对岸就是安徽的庄稼。河南这边,土路边边上还顽强地栽着窄窄地一垄小麦,像一道脆弱的路牙子。田头挂着鸟笼,养着看起来跟田里飞的一样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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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婷火了之后,朱婷父亲被媒体包围
从城市出发一路行向村子,能看到乡野的墙上喷涂着各类广告,“招聘熟练缝纫工160-180/天”,“中医根治癫痫”,“包治尿床”,“专治不想吃饭”,“为了明天,戒除网瘾”。一条乡间路上行驶着一辆科目三的练习车,车上挤了五六个人,慢吞吞地走着。
朱婷家是4间平房,据报道,这是当地政府提供了大半资金新建的。这平房远没有对面几进门的宅子显得气派。这种明显的对比出乎了我的意料,司机叹了一句:“家里都是闺女,要房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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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县城的新家,朱婷父亲为女儿铺床
当然他也感叹,朱婷这个闺女养得好。作为家里的老三,朱婷出生时被罚了款。后来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当地政府给了诸多奖励,大家笑称,把罚的钱还回来了。
当年朱婷的父亲朱安亮在黄姑河畔搭了修车棚,以此赚钱加上举债,供朱婷练体育。如今,修车棚还在河边,只是工具杂物一并沉灰,漫不经心地堆叠起来,上了锁。
“你给爸妈买的什么礼物是最让他们开心的?”
“我觉得应该是房子。之前确实家里挺小的,家里大姐二姐,再加上姐夫,要是想留下来(一起住)就很难,现在房子大了以后,他们想留就能留了。”
朱婷给家里买的房子在县城,这样会大大轻简回家的路途。父亲对她在异国他乡的生活也逐渐放心,从第一年多有嘱咐到第二年每次视频没说几句话就把手机交给朱婷的母亲,自己钓鱼去了。
成功率
伦敦奥运会后进入新周期,国内开始有教练注意到朱婷,对这个河南队的主攻手暗暗寄望。朱婷并不知道外界怎么看,按照她一贯有十分说一分的习惯,她也不会说出对自己的期待,“只能说,有想法”。
对别人,她会说出一个相对容易实现的目标,在心里,她会给自己许下另一个目标,更高的。
“我觉得多数人都会定两个(目标)嘛。”
前女排国家队副攻手徐云丽最开始注意到河南的朱婷,还是在地方队打比赛的时候,当时觉得她“身体条件特别好”“以后绝对是一个人才”。但怎么也没想到“以后”会这么快。两三年后,朱婷跳跃式进入了国家队。
因为伤病,徐云丽已于今年宣布退役。这位在奥运会期间朱婷的室友,是她在国家队中最信任的大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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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丽附土耳其看望朱婷
“我特别羡慕她们,我会回想起,像她这样年纪的时候,我在干嘛。她们现在特别的幸运,就是在这个时代,就遇到这些队友,教练。”徐云丽说。
郎平回归国家队之后,以全局性的理念、国际化的思维、科学的训练方法、优良的康复保障、穷尽的备战准备和因人而异的培养方式,为女排在2016周期的崛起布下了好局,朱婷是这盘大棋上最关键的一环。郎平对朱婷的尽心和调教,与朱婷本人的勤勉和悟性,交相辉映。
徐云丽和朱婷是在奥运前的一次大奖赛上才被安排住同屋的。对于这个打破之前惯例的安排,徐云丽也没多问,就觉得是教练和队员“互相之间的默契”。
徐云丽心细,经验丰富。她知道朱婷在重压之下会有细微的神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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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婷与徐云丽在里约奥运会颁奖仪式合影
“在特别紧张的时候,或者是焦虑的时候,她更不爱说话了。现在比那时候成熟多了。那个时候话真是特别少,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凝重,可能是在想事情(的缘故)。”
里约奥运会中国女排小组赛遇挫,只发挥出平时训练的五成左右功力,全队气氛压抑,进攻核心朱婷责己甚重。
“在那种环境中,你每天都能听见,咱们代表团收获了金牌银牌铜牌,每天都有捷报传过来,那种压力是不一样的。不像我们在平时打大奖赛,到最后才出现金牌。我给自己一些压力,可能是给得有点多了。没走出来。”朱婷说。
郎平也看出朱婷的压力,有一次放松完,叫着朱婷一起在外面站站,看看风景。朱婷拒绝了,自己先上了大巴车。大概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朱婷就一个人在车上默默地坐着。
徐云丽太明白朱婷的心情了。此前大奖赛,朱婷就跟她说起,“作为队里的主要进攻得分手,她希望自己的进攻成功率达到50%以上。”徐云丽回忆说,“她想为队里做得更多做得更好。”
徐云丽了解朱婷,她不是那种小心思特多的女生,心思只在球上,所以老大姐在一起谈心的时候便直言不讳。
“当时我就说,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那次大奖赛,朱婷的扣球成功率在40%多,“很多好球主攻很少打,基本上都是那种(传球质量不好的)乱七八糟的球,所以她们主攻承担的压力是特别大的。”
重压之下,徐云丽明白,说些“放松一点,没关系,随便打”之类的客套话一点用也没有,她们之间就聊技术上的东西,“直接聊最根本的问题,我觉得效果是最好的。”
邀请朱婷看风景遭到拒绝,回到奥运村后,郎平感到鼓励是必要的,便给朱婷发了一条微信:“朱,我们俩师徒一场是缘分,我有徒弟遍布世界!你是我最为值得骄傲的!只要站在球场上就是最棒的!加油。一切困难都是考验,相信你一定能够战胜困难!”
朱婷收到微信之后在屋里哭了,回复说“我会加油拼到最后一个球”。
新周期里,朱婷的成长之路更加稳健。
今年7月1日结束的世界女排联赛总决赛中,中国队在季军之战中战胜巴西。本场朱婷得了20分,扣球成功率56%,而且这场她还起到了保障和串联的作用,配合新秀主攻李盈莹,打保障性主攻。这一赛场角色的转变,在世锦赛中也逐渐多地运用起来,为队伍的变阵和打法灵活又添加了一道砝码。
如今回想起朱婷当年的目标,徐云丽叹朱婷“真的是非常有理想”,“她出去打的每场球,基本上都达到了(成功率)50%,有的时候高达60-70%。我觉得她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太厉害。”
“太沉了”
2017年生日,朱婷许下的心愿是八个字,“不念过往,不畏将来”。这对她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里约奥运会后,女排的声望达到峰值。一方面,各种社会和商业邀请纷至沓来。另一方面,作为第一位现役国手留洋,朱婷来到当今世界女排俱乐部水平最高的土耳其联赛。在短暂调整和享受耀眼的荣光之后,朱婷迅速切换模式,继续打球。
来到土耳其,一下子世界都安静了。朱婷错过了大部分的热闹、赞美、狂欢和金钱。
“本身自己还不成熟,也是一个小孩,你再去那边就明显的一个落差。有点接受不了。”
她没什么办法调节,只能等时间过去,自己静下心来。
“就是用时间调节,时间过了,就淡了。”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到后来一想,也是值得的。……是需要有这样的一个环境去成长的。”
朱婷接受了这种客观环境赐予她的成长机会。
“我觉得人沉下来了。如果我一直在环境中,我也会飘,也会浮。因为心智也不是很成熟,所以你到那个阶段的时候,大家说的都是特别好听的话,外界的一些(吹捧的)东西都看在眼里,人就会情不自禁地往上走。”
我们赞美她的冷静、理性,有巨星品质,才不会飘飘然。她不动声色,吐出三个字:“太沉了。”
“有人给你敲警钟吗?还是你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一个箍?”
“都有。如果没人给我敲警钟我能成这个样?那我也太神了。”
语言并不是朱婷拿手的表达方式,她的语速很快,赶着赶着,后面的字有时会吞掉前面的字。在采访的氛围里,她也并不自如。即便我们在她的宿舍里,跟她坐在熟悉的床榻上聊天,她也会不知不觉地身体后撤。一点点,又一点点。她最擅长的还是行动,在球场上的她,张扬、霸气,舍我其谁。
“你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是怎样的,就可以。”
土耳其的成长,在朱婷的巨星之路上,增添了扎实而又丰富的成分。不仅仅是成绩彪炳,她还跟不同文化背景的队友产生了球场上的化学反应,自然而然手舞足蹈,即兴又默契,生产出一套属于她们彼此的“好运动作包”。
在球技上,朱婷的进步有目共睹。郎平说,“防守、一传,都有提高,我觉得她还有上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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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转场横滨参加半决赛时,朱婷在站台上望向远方
徐云丽感受到的是朱婷“整个人更深层次的提升”。语言、思想、心理、球技,“变化大了去了”。具体到打球上,“她对一些困难球的处理办法比之前更丰富了”,“现在打得更聪明”。
朱婷说,自己懂得合理分配体力了,面对时间长、强度大的赛程,她逐渐摸清了如何在保证训练和比赛的前提下,不让自己过于疲劳,在后半程的长跑中仍有充沛的体力击出强力扣杀。
她开始对“伟大运动员”有了自己的、明晰的标准。
“首先是气场,再一个是成绩。”朱婷说,“在职业生涯的末期,也能有一个好的身体状态,这个是我认为的(重要标准),也是我想要去做的。”
李娜是一个范本。“不是因为打不了而不再打了,而是我在一个可以退役的年龄,还有一个好的竞技状态。”
瓦基弗银行队里,从来不会开总结会。职业经验老道的球员们依照自己的方式,回顾比赛,评估得失。
朱婷还保持着自己的总结方式,在脑袋里“过电影”,“打好打坏都会回想”。
“真的能记住每一个球?”我们问。
“记不住每一个球的!没人能记住!”朱婷活泼起来,“特别好的,你可能也要想一想。特别坏的,你肯定也记得。开心和不开心的事都会记得,反而是那些平庸的时刻,就会忘记。”(完)